罗源湾之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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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: 2012-8-10 16:39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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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清明季节的一天,光明媚,百鸟鸣唱;油菜花在田间地开得烈而又喧闹,的香味,丝丝缕缕飘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里……

    我的小舅舅决然地拒绝了这诗意的天,毫无留恋地合了沉重的眼皮,埋葬了他一生的卑微和苟且。

    人在断时会流泪,我的家婆死时是这样,我的大舅舅死时是这样,我的父亲死时也是这样。这种现象,是一个医学之谜,经百度解析,说是恐怖、留恋等多种心理因素而造流泪。而我的小舅舅是一个从不知道恐怖的人,也是一个无挂无牵的人,这个世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留恋的,用这种脑残的思维来解释他流泪的现象,显然是牵强而又苍白,毫无正确。但有一种传说我相信,说此泪是“寻梦泪”。这一解释空灵虚幻。英作家威廉.哈兹里特说过:“凡是感觉和知识不能达到的地方,人的想象就会在那里从容不迫地加以补充和贯通”。于是,人的思想就会长出翅膀,用意识去捕捉你所想象的东西。

    “人生如梦”,是千古以来人们的喟然长叹,长叹中几分无奈,几分悲凉。我的小舅舅,他的人生就是一个梦,一个令人感叹的梦。

    说实话,对于他的死,我始终强制自己,把绪控制在一种哀而不伤,忧而不痛的位置。我认为他的死去,是他一种最好的解脱!用别人的话讲,他活在这个造孽的世界里是活造孽。虽然这种心态和绪在不断地说服着我,但有关他和我的故事,那些记忆中零碎的残片在脑中固执地完一种自动组接,拼凑出了我的童年,拼凑出了他的昨天。

    他黄满堂,名“黑皮”。吉祥的名字没能给他带来好运,三岁时患了“小儿麻痹症”。那个苦难的年代,除了贫穷还剩落后,由于缺钱缺医缺,美好一词就在他的人生之中画了句号。无残酷的病魔把他变了另一种人:一只手与手腕九十度,一只脚与一百三十度。这是我小学四年级时用量角器给他测量的。不过,路他还是能走的,只是走得很艰难,走路时,常常用一根木作辅助,不走路时,他就把子夹在腋窝里。因此,他们村子里的人给他取了一个绰号——“木腋夹,只脚点路夫”。这绰号听来像俄人的名字,而他说话更像外人,伊哩哇啦,讲的净是鸟语。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能听懂他的话。他把我的名:小毛唤作“好毛”;我是他的小,他把小唤作“的旮”;把我父亲唤作“的嘎夫”(小夫)。他的样子长得很好,体浑实,块大,浓眉挺鼻,明眸贝齿,用今天时髦的话说,是一个很帅的人!小时候我喜欢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,喜欢看他一整齐炫白的牙。遗憾的是,他的心不愿和体一块长大,永远定格在一种童趣里。好在他不是文盲,读了四年书能识百来个字,会写家人的姓名,除此之外,老师就是把他活祖宗也灌不进一个标点符号。

    他比我大十四岁,是我儿时最要好的朋友。小时候我走家婆家,他每次迎到我,惊喜得一条一蹦多高,同时说了声:“好毛来了哇!”,他眉眼里净是笑,洁白的牙齿整齐排列在他那张端正的脸,他三步并作两步,一颠一颠地快速向我颠来,那样子,看去很像在玩命。

    黄姓是一个大户,方圆几里都是姓黄居多,我的编外亲戚也就特别多,多得让我数不清,记不住,有如数记天的星星一样的困难。小舅舅常常领着我到玩,当遇到一些长辈们,他就我称呼长辈的称谓。我认生,半天无语,还躲在他的后腼腆地笑着。而后,他就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我的,笑着说了句:“更不好得事”(真不懂事)。我打着赤脚,流着鼻涕,跟在他的后,他颠到哪我就跟到哪,活像一个跟虫。比我小一岁的表弟虎生,他常常蹭过来,要我陪他玩。只是他常常抢我手的东,有时我哇地一声哭开了。他一瞪眼,虎生丢下东西撒就跑,跑得比免子还快。他是我的“靠山”,是我“儿童团”的“团长”,是我童年的“司令”又是我的玩伴加“亲密战友”。

    我和他经常玩一种游戏。他在地画一个棋盘,摆几颗小石子让我陪他下棋。他画棋盘是画得一丝不苟,要画得方方正正,画歪了就用那只残疾的脚点了点,擦了擦,重画,一直画到眉开眼笑为止。下棋时,他凝神静,心无旁骛,仿佛他人生就定格在地这块小方块里。下棋时,他脸没有任何表,真静,静得连地蚂蚁的笑声都能听得到,一旁的小猫小狗看着他的样子也在发呆。和他下棋我几乎不动脑子,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杀得人仰马翻。输了,他就竖起拇指夸了夸我:“更空明”(真聪明)。尔后,又要我陪他下,只几分钟我又杀到了他的司令部“活捉”了“他”。他挠了挠,笑了笑,先是发出一声惊呼,然后又要赖着和我再下。我只好故意让他一盘,给他长点面子。他胜了,脸却是极不自在的笑容可掬,笑容只一瞬间就消失了。

    家婆家是一盏香油灯,灯火只有绿豆那么大,他的面孔被小油灯映得模糊,眼睛却很清澈,像一汪湖。他静静地坐着听我讲故事。他最喜欢听《岳飞传》。他经常说,小毛,你长大了要当岳飞。家婆说,莫听傻子的,岳飞是么人?怎么当得了?不是家婆这么一说,当时我还真有这样糊涂的想法。晚我一般是和家婆睡在一块,当我睡熟了,他就把我到他的。一次我被他冻得咳嗽,家婆就骂他傻子,他站在家婆面前低着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,趁家婆不注意,他朝我挤挤眼,像个老顽童,忍不住还发出了哧哧的笑声。

    一个人一个命,天注定的,不能和老天说道理。这话是家婆说的。而我的小舅舅按照老天赋予他的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。大集体时,他给生产队看牛、看青,还顺带捡捡猪粪,每天能挣五分工,相当于小半个年劳动力的工分收入,养活自己算是马马虎虎。

    我记忆最深的是,陪他在江边放牛,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。一声声啼,慢慢擦亮了天边,他把我抱到牛背坐稳,然后,他牵着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江边走去。

    一路,一家人家的门嘎吱一声开了,一窝出来了,红公咯咯地着,打着翅膀,正在向示;又一家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,一群鸭子嘎嘎地着,排一溜儿,慢吞吞的,迈着绅士般悠闲的步子,大摇大摆地向池塘走去;路,一对小花狗对,一只小黑狗咽了咽,在一旁看得发呆,眼睛里有着梦幻般的表;一会儿,猪的声,羊的咩咩声,鸭鹅的种种声响了一片,各种声调和旋律奏响了一曲美妙的晨曲。走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江边。铜马大堤下的杨子江,涛汹涌;岸边杨柳,频频扭腰,各种姿态竞风流;柳林里,莺啼鸟啭,婉转清脆,不绝于耳;草挂着晶莹的露珠,好像还在做梦,各的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……太升起的时候,许多放牛娃也骑着牛陆续赶来了。由于我常常陪小舅舅放牛,一些娃娃们自然就熟悉我。接下来,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开始了,有娃娃向我挑战,说谁斗斗败了,谁就在地学乌龟爬。开始我胆怯,小舅舅伊哩哇啦地跟我讲了一,意思是说我是岳飞,不可能做乌龟。在他的一再鼓动下,我真的阵了,一个小娃子被我撂倒了,又一个娃子被我撂倒了。小舅舅高兴得在草地打滚,比得了一个金元宝还高兴,里还不停地喊着:“好毛真空明!”(小毛真聪明)。有小娃娃不服,要和我比骑牛,这还真是一个难题,我的确不会骑牛。小舅舅就如今天奥运场的主教练一样,一颠一颠地来到我的面前,伊哩哇啦地又说了一通,意思是说,牛很善良,一般不会发脾,你只要爬牛,牛就会抬把你送到它的背去。我想,原来如此简单!这个世界究竟谁怕谁?于是我就试了,当爬牛背时,脸挂着骄傲,心里却是四面楚歌,一慌,从牛背摔了下来。顿时,我被娃子们的一阵嘲笑声淹没了。“主教练”一颠一颠地又走过来了,他先给我做了一个示范动作,然后瞬间就了牛背。我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到牛背去的,那真是快如闪电,像玩魔术似的,动作连贯,一合,用文字来总结,一个字是好,二个字是精彩,三个字是真精彩!他从牛背下来后,如蜜蜂似的,老在我的耳边嗡嗡地:“岳飞!岳飞……”。听到岳飞二字,我的全陡然就来了电,抖擞精神,再次爬到牛的背去。最终,我以鼻青脸肿的代价学会了骑牛,让我在一群娃娃中间“傲立群雄”。事后,我问小舅舅,你原来会骑牛呵,我怎么没见过你骑牛呢?他沉默了一会儿,低声说,牛可怜,牛好可怜!

    我幼小的心灵里,小舅舅就是英雄!他那只正常的手,功夫的确了得。本领是他在看青时练的,有谁家的家畜来吃集体的麦苗和油菜,他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块砸,一砸一个准,砸得整个屋里的家畜都怕他,见他就躲,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。一次,一只大雁来吃麦苗,他怒如金刚,一块石块飞了过去,正好砸在大雁的部。回来时,他把大雁挂在木,扛着木一颠一颠地回家了,一路,没有见他笑过,是一脸的沉重和冷峻,挺像武侠小说中的独臂跛大侠。这只大雁去掉毛,净重有十斤挂零。在缺吃少穿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,得到这只大雁无疑是得了一个无价之宝。一家人高兴地吃着香得灵魂出窍的雁,有说有笑。而他却在一旁啃着山芋。二舅舅说:“黑皮,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吃?你莫傻了”。他中文夹着外语,小声地嘀咕着,意思是说,我不吃,这只孤独的雁好可怜。

    他那条正常的,威力无比,比现在的“飞毛导弹”还厉害。一次,大队支记家的猪吃了集体的油菜,他一双眼睛红,向一条斗牛一样闯到支书家去兴师问罪。支书说:“黑皮,你回去吧……”而他脑子进,硬要支书到生产队里去罚款。支书开玩笑地说:“你看青的事,还是我照顾的,你不想看青了?不看青你吃什么?”。支书的话刚落音,他如一咆哮的狮子,骂了句“壳逼!”(一句很脏的话),紧接着,砰地一声,一脚踢在了支书家的房门,把门踢出了一个大窟窿。后来我的家婆骂他,二舅舅和舅娘说他,要他去给支书赔。可是他对骂声、指责声是充耳不闻,脑子里是天马行空,我行我素,一脸的生冷硬倔,神仙也作不了修正。意外的是,事后支书下令,以后看青的事让黑皮一个人包了,只有他能看好,别人都不行。若干年后,我开笑地和他说起了这件事,我说,小时候我不喜欢人,你说我不懂事。支书是个官,你把人家房门踢了,你也不懂事。他悻悻地笑了笑,里又咕噜了一阵子,意思是说,支书家的猪都吃油菜,那集体的油菜就不要种了。我惊愕地望着他那张黝黑朴实的脸,然后想象着他心的颜。我常常思忖,社会如果让这样的人去执法,是天下大?还是天下大治?

    对他的去世,说一点也不难过,不伤心,那是硬着皮说的,是在劝我和二舅舅时说的。他手残脚残加脑残,他用“外星人”的语言文化和思维和世人流,是一个另类;但他是我的亲人,我永远也抹不去他对我那种刻骨铭心的。

    小学的时候,每逢寒暑假,我就一个人走家婆家,去看望我的家婆,看望我的小舅舅。这种浓于的亲是无法割舍的。一次,我去家婆家的途中,走到了杨林闸,从家里走到杨林闸走了四十多里路程。我又又饿,脚也走肿了,累得只剩一在喘着。杨林闸离我家婆家还有六里路,而这六里路如远隔千山万,我的脚是半步也难挪了。突然,从一个人家墙边的犄角窜出个人来,我一看,小舅舅站在我的面前傻傻地笑着,他在和我玩捉的把戏!我像盼来了星星盼来了月亮一样,一把抱住了他。而后,他把我抱了板车,面朝我,推着走,一路和我说着话。我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会来?”。他笑了笑,“侬放了火嘎哒”(你放了暑假呀)。他告诉我,他一连接我接了五天。我看着他一颠一颠推着我吃力的样子,让我想到这六里路对于一个手残脚残的人来说,是多么的不易呵!于是,我的心一酸,泪就不经意地流了出来。让人哭笑不得的是,一到家,他就拿出了好吃的东西给我——两个熟蛋和一个芝麻甜饼。谁知,我吃了就拉肚子。原来这东西是他一直舍不得吃的,是从端节那天就为我留着的。

    他缺手缺脚又缺脑子,一大家人都为他担忧,为他的未来发愁。最担心的是我的家婆,她常说:“黑皮呀,黑皮,我要死了,饭没人做,衣服没人洗,你的子怎么过哇?”说这话时,家婆的脸常常挂着泪。

    我一天一天地长大了,我也开始为小舅舅的前景担忧。一想到他时,我在家里就不由自主地学着他的声音说话。有一次,我喊了声:“的旯——”我的从厨房里连忙跑了出来,应了声:“哎——黑皮”。一看是我,笑了笑,骂了句:“你个扯筋的”。一次家里炒花生,我和弟们每人分得一捧。那个年代穷得让人掉泪,能吃到花生,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。弟们舍不得吃,每天早中晚各吃一粒。晚我们挤在一。在,我又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小舅舅。于是,我就装做小舅舅,要他们孝敬我,我学着小舅舅声音说:“更不好得事”。接下来,弟们就从被窝里送花生给我,是半粒半粒的送,说给小舅舅拜年。看着眼馋,馋得馋涎滴的花生,我奇迹般地管住了自己的,心想,下次走家婆家把这花生给小舅舅带去。但令人恼的是,花生早早被老鼠给吃了。

    一进中,我就变了,变得玲珑八面,变得挺大人似的。每次到家婆家,小舅舅仍然是高兴得一蹦多高,老远就喊了声——“好毛来了哇!”我唤了声小舅舅后,就把他冷落了,忙着和别人说这说那。我感觉到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,没有共同的语言,再和他扯东扯西,跟在他的后面做跟虫是智障。可能小舅舅感觉到了我的心理变化,他见我没有话和他讲,就悻悻地走开了,不自然的笑容僵在脸。偶尔,我看着他,他看着我,两者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距离,仿佛这种距离是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,遥远而不可逾越。

    家婆死后,真正的厄运降在他的,一个人孤苦伶仃,洗衣做饭,寂寞悲伤的霾一直笼罩着他。实行责任田后对他更是雪加霜,再也不用他看青、看牛了,他为了世一个多余的人。他感到茫,他感到绝望。一次,他哭着对我说,以后的子我怎么过?不如死了好。这是我有生以来,第一次看到他哭。我别无良策,一是掏点钱给他,再就是为他不幸的人生,掬了一把同的泪。

    当我的长辈们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,他就更孤独了。以前还有人给他送点饭和菜,吃鱼吃时不忘了他,嘘寒问暖的,让他还有他活下去的念想。他有不少的侄儿侄女,但多数外出务工去了,在这个变了味的年代里拼命找钱,看谁活得更好,哪有心思用在他这个残疾人的。由于生活无着落,他见到我时,哇地一声就哭开了,他说,世死人怎不死我?后来,村里把他报了五包户,一年才千把块钱。千把块钱在发达的年代里就是不吃不穿,都不能多喝。而他为这千把块钱还高兴得了不得,他兴奋地对我说,他现在是家的人了!这句话让我有着揪心的痛,心想,你是一个家的人,一年才千把块钱,我也是一个家的人,是你收入的三十倍,还有是家的人,年收入是我工资的许多倍,真是“人比人生,货比货该丢”。他常常胆怯地问他的晚辈们,外对像他这样的人是怎么对待的?有晚辈被他问烦了,顶了他一句,外好,那你就到外去!他怯懦地收拾了自己的表,再也一声不吭了。

    他的生活,主要是靠我二舅舅的两个儿子和我接济,他亲根的一些晚辈们也时常给点钱给他,一块钱不多,十块钱不少,像做善事捐款那样。他就这样活在了无生的子里,打发着自己余下的时光。

    去年年底,他患了食道癌。他坚决拒绝治疗,他脸不但没有痛苦,相还露出了久违的笑。病重期间,我去看了他。当时,他眼睛已经看不清人了,他听到我的说话的声音,脸很艰难地笑了一下。然后角不停地嚅动着,我趴在他的边,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他一句话:“侬嗯还好啵?”。当时,我的心咯蹬一下,我在心里哭泣着——我的小舅舅,我知道你此时此刻最牵挂的人是我的,我的最牵挂的人也是你呵!这个消息我没敢告诉她,她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呵!原谅我吧,原谅我的不孝!

    小舅舅,人世间你是一个多余的人,这里没有你的安立命之地,世间再美好的风景对你来说都是悲凉无助。你走了,我不哭,我就这样忍着。我知道,我是你最喜欢的人,我哭了,相给你带来牵挂。我忍着,我就一直像这样忍着。今天,我撰写此文,对你寄托哀思,让我的儿孙们永远记住你这个可怜的人,卑微的人,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的人。

    生即死,死即生,走出人间地狱,到天堂去吧,那里有你的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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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: 2012-8-10 23:10:13 | 显示全部楼层

本帖最后由 一品飞云 于 2015-4-13 01:21 编辑

喝彩,真是一篇好文章 新内容9292新内容9292新内容 新内容9292新内容А新内容А注| 新内容А乐А城:新内容А新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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